三月的曼彻斯特还裹挟着料峭寒意，当赖斯的腾空抽射划破老特拉福德暮色时，本该欢腾的枪迷看台却泛起一声叹气——这记缓不济急的扳平进球，像极了阿森纳整个赛季的隐喻：总在期望行将燃尽的时间爆发星火，却永久等不到燎原之势。

赛季初的酋长球场清楚滋润着蜜糖。九月的阳光里，赖斯与厄德高在中场织造的乐章让对手晕眩，廷贝尔的防卫好像精细挂钟，新援们带着金属般冷冽的光辉嵌入阿尔特塔的战术地图。彼时的积分榜上，26个积分好像26枚勋章，悬挂在枪手年青的脖颈上亮光。北伦敦的咖啡店里飘着拿铁香气，老球迷眯着眼翻报纸：“这次该轮到咱们了吧？”

隆冬却在圣诞钟声里悄然来临。当梅里诺顶着中锋名号在欧冠赛场横行无忌，用7粒进球把埃因霍温的夜空点着成白天时，联赛积分榜上的数字却在冷雨中结冰。对阵西汉姆联的漫射无果，与富勒姆交手的取得权势不得分，这些本该轻取的三分化作27场联赛里10场平局的扎眼注脚。萨卡们冲击的身影开端拖出疲乏的暗影，替补席上的斯特林望着草皮发愣，模糊间让人想起上赛季足总杯出局时更衣室里凝滞的空气。

阿尔特塔在场边扯松领带的动作益发频频。那个从前用460阵型在伊蒂哈德摆大巴的战术狂人，此时看着弟子们19次射门换不回三分，赛后发布会上信口开河的“他们不想踢球”既像控诉，又像某种苍白的辩解。医疗室里堆积的纱带与止痛剂，暴露出单薄阵型在双线作战中的不堪重负——当萨利巴的背伤重复发生，加布里埃尔不得不化身铁人，那些精妙的边后腰战术毕竟抵不过实际重锤。

或许最残暴的比照藏在数据褶皱里：欧冠淘汰赛7-1的狂想曲仍在耳畔轰鸣，回头却发现联赛落后利物浦15分的距离已如通途。就像少年在结业舞会上冷艳全场，却在高考放榜日发现与愿望学府坐失良机。阿尔特塔的西装仍旧笔挺，但镜片后的血丝泄露了隐秘：这支平均年龄24.3岁的青年军，没有学会把灵光乍现变成陈年美酒。

暮春时节的科尔尼练习基地，樱花落在理疗师仓促走过的足迹里。远处传来球童的嬉闹声，模糊间与二十年前不败赛季的喝彩堆叠。当7-1横扫埃因霍温的录像在更衣室循环播映，不知是否有人想起——前史从不铭记亚军，除非你永久都是亚军。